中間的牆沒有了 (弗2:11-22) 上集

讓我講一下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故事。

  劇本的開頭,有一首十四行詩,交代仇恨將要譜寫出何等樣的悲劇局面。

  莎士比亞這樣寫:故事發生在意大利北部的名城維羅納(Verona),那裡,有兩家威望相當的家族。兩家的舊仇引發新怨。跟著,莎士比亞的詩句原文是:「Where civil blood makes civil hands unclean」,梁實秋的翻譯是:「使得市民的血把清白的手弄髒」。我想來想去,不如將這句意譯:「本應和平地生活在一起的文明人最後卻以流血收場」。命運注定,這兩家世仇卻生下一對不幸的戀人。他們以悲慘淒涼的死亡,去掩埋兩家的爭執。這對戀人那帶著死亡標記的愛,可怕地消逝。而這兩大家族的恩恩怨怨,就以其兒女的死亡來平息。

  多麼令人傷感的開場白。世事多磨,總不能好好地讓人過平安的生活。兩大家族的新仇舊恨,讓雙方的兒女不能愛,最終只能以悲劇收場。這是命運使然,還是人類永遠不願意從歷史中汲取教訓?

  這齣戲劇的結尾是這樣的:最後,卡普萊(Capulet)家族死了女兒茱麗葉,蒙太古(Montague)家族死了兒子羅密歐。審理這死亡事件的親王說:「這兩家世仇在哪裡?卡普萊,蒙太古,看看你們的仇恨招來了多大的懲罰,上天藉著愛情,奪去了你們心愛的人。而我,由於忽視了你們的積怨,也失去了一對親戚,大家都受到了懲罰。」最後,兩大家族和解,但,這已是所有人受到了懲罰之下的悲愴的和解。

  人與人之間,為何總是這樣?我不信你,你仇視我,然後,以不同理由,築起種種圍牆,將人與人隔開。昔日有柏林圍牆,現今仍存的,有以色列與巴勒斯坦之間的圍牆,有美國與墨西哥之間的圍牆,還有更多的圍牆,在人的思想與心靈深處。圍牆外的人看圍牆裡的人,或者圍牆裡的人看圍牆外的人,都認為對方不是人。圍牆的作用,就是將對方隔開,免得他侵害我。而就算他存在,也要藉著圍牆,令他在我的視野中消失。圍牆無處不在,多麼可悲。

  小時候,很喜歡看有關美國西部牛仔的電視劇集。每齣劇集,都出現牛仔與「紅番」的衝突場面。小時候的我,被劇集的敘事角度影響,總認為「紅番」是野蠻的、無情的、不講理的。當牛仔射殺「紅番」時,會興奮莫名,覺得壞人被消滅了。一位保加利亞裔的法國思想家托多洛夫(Tzvetan Todorov),寫了一本書《美洲的征服》(The Conquest of America)研究歐洲人對美洲的征服。他提及一種「殺害他者的認知方式」(the understanding-that-kills),就是:西班牙人認為墨西哥的原住民為一種無文化的野蠻動物,這種對他人的絕對負面的評價,鼓勵了西班牙人對這些原住民採取滅絕的手段。人與人的隔離與圍牆,最終導致悲劇。近來,在加拿大,在很多為了同化原住民的寄宿學校裡,發現很多小朋友的骸骨。這些學校本身,當然也是一種圍牆。這些小朋友的死,背後有很多故事,但少不了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隔膜與仇恨。

  耶穌來,要從根源上,取消人與人之間的仇恨,拆毀人與人中間的圍牆。

今日的講道經文:以弗所書2:11—22(和合本修訂版)

2:11 所以,你們要記得:從前你們按肉體是外邦人,是「沒受割禮的」;這名字是那些憑人手在肉身上「受割禮的人」所取的。
2:12 要記得那時候,你們與基督無關,與以色列選民團體隔絕,在所應許的約上是局外人,而且在世上沒有指望,沒有神。
2:13 從前你們是遠離神的人,如今卻在基督耶穌裏,靠著他的血,已經得以親近了。
2:14 因為他自己是我們的和平,使雙方合而為一,拆毀了中間隔絕的牆,而且以自己的身體終止了冤仇,
2:15 廢掉那記在律法上的規條,為要使兩方藉著自己造成一個新人,促成了和平;
2:16 既在十字架上消滅了冤仇,就藉這十字架使雙方歸為一體,與神和好,
2:17 並且來傳和平的福音給你們遠處的人,也傳和平給那些近處的人,
2:18 因為我們雙方藉著他,在同一位聖靈裏得以進到父面前。
2:19 這樣,你們不再是外人或客旅,是與聖徒同國,是神家裏的人了,
2:20 被建造在使徒和先知的根基上,而基督耶穌自己為房角石,
2:21 靠著他整座房子連接得緊湊,漸漸成為在主裏的聖殿。
2:22 你們也靠他同被建造,成為神藉著聖靈居住的所在。

  這段文字,是站在「以色列人」的角度寫的。「以色列人」,自命是「神的選民」,掌控了真理,站在道德高地上,在這超凡的位置,俯視其他人。

  「其他人」是什麼人?

  經文說:「從前你們按肉體是外邦人,是『沒受割禮的』」。在生命裡,沒有這神聖記號。「要記得那時候,你們與基督無關,與以色列選民團體隔絕,在所應許的約上是局外人,而且在世上沒有指望,沒有神。」用現今的講法是:你們什麼也不是,沒有永恆意義,沒有生命的內容,沒有神聖,沒有將來,只是一團會活動的物質。

  在很多人眼中,人不是一樣的。人分成兩批人。一批人,自命是神聖的,帶有天命的,是人類幸福的主持人,將人類帶往天國。另一批人,被視為是低下的,沒有內在意義的,是被操控的對象。在第一批人眼中,第二批人根本不算是人。而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第一批人,是帶有天命的,對方是第二批人,死不足惜。就如在希特拉眼中,猶太人不算是人,只配送入焚化爐。這兩批人之間,沒有溝通,也不可能溝通,中間是高高的圍牆,是雙方不能越過的圍牆,也是死也不願越過的圍牆。

  這是我們人類的光景。

  基督來到世上,要改變這光景……明天續
 

tangsir

鄧瑞強博士 (神學及歷史科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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