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彼得對耶穌說:「拉比〔就是夫子〕,我們在這裏真好!可以搭三座棚,一座為你,一座為摩西,一座為以利亞。」
9:6 彼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因為他們甚是懼怕。
面對生命的神聖,彼得不知所措。這是他不能理解的生命,他仍眷戀著人世間的成敗得失。他要搭三座棚,他要留住光輝,留住偉大。就像秦始皇要建一座不朽的陵墓,留住他的光輝,留住他的偉大一樣。
人是追求永恆的存在者,我們的生命理應去探索那精神的高峰,但是,我們迷失了神聖,我們遺忘了主耶穌那光明的生命,我們離開了精神的家園,歸家無路。我們欲上精神的高峰,但我們不認識那條路,於是,我們便找一條替代路線,我們以物質性的超越,去替代那精神的永恆。當我們滿足了群眾的標準,更快、更高、更強、更多錢、更有型、更成功時,我們在群體的喝采中誤以為已到達了人生的真正高峰。並且,希望永遠留在這高峰上。前幾個禮拜在這裡分享的雷礎雄先生,就是曾在世界的高峰上,並且不希望跌下來,於是便作出了錯誤的決定。他的經歷,我們都聽過了。
心理學家馬斯洛(Maslow)指出,生命的真正的高峰經驗,其實與人間的成敗和貧富,沒有什麼關係。只是由於人遺忘了神聖,才忽視在日常生活中的神聖時刻。只要我們不匆忙,心裡懷著愛,我們能在日常生活中,窺見生命的神聖。
母親抱著嬰兒哺乳時,會感到生命無法分割的連繫,莫大的幸福會油然而生。一個人享受清風明月,可以得到無比喜悅。一個父親不用加班,或者,他放棄加班,回到家裡,和家人一起吃一頓飯,他可以感到莫大的滿足。當然,也要趁機讚讚我太太,除了我弄的晚飯外,其他的晚飯都是她弄的。回到家裡,她已弄好飯菜的一切,所謂一切,通常是指一碟清菜,一碟午餐肉。常常一邊吃,一邊感到幸福無邊。
生命最大的幸福,都是不太花錢的,卻令生命無窮富足。
我們都窺見過在高峰上的神聖生命,但我們很快忘記,又想念那種有較明顯成功感的人間成功。哲學家John Stuart Mill 講過:「在今天這個時代裡,只要僅僅拒絕向習以為常的想法屈膝,這本身就是一個貢獻。」(穆勒:《論自由》,III)但是,我們很少作出這種貢獻。
9:7 有一朵雲彩來遮蓋他們;也有聲音從雲彩裏出來,說:「這是我的愛子,你們要聽他。」
雲彩:代表神的臨在。
神肯定耶穌的生命。
哲學家巴斯噶(Blaise Pascal)在他的《沉思錄》裡說:「聖人們有他們的力量、榮耀、勝利、光彩,他們不需要任何世俗的或理智的偉大,他們與這些東西毫無關連。這些東西不能加增他們什麼,也不能從他們那裡取走什麼。懷著好奇心,以肉體的角度去理解他們,是不行的。他們只能由神和天使的角度去理解。對於他們而言,有神就夠了。」(巴斯噶:《沉思錄》〔Pascal, Pensees〕,XII, 793, “The saints have their power, their glory, their victory, their luster, and need no worldly or intellectual greatness, with which they have no affinity; for these neither add anything to them, nor take away anything from them. They are seen of God and the angels, and not of the body, nor of the curious mind. God is enough for them.”)
神看見並認識耶穌這生命。
在人間,神不在意人的成敗,神尋索並看見像耶穌那樣的神聖生命。
9:8 門徒忽然周圍一看,不再見一人,只見耶穌同他們在那裏。
9:9 下山的時候,耶穌囑咐他們說:「人子還沒有從死裏復活,你們不要將所看見的告訴人。」
9:10 門徒將這話存記在心,彼此議論「從死裏復活」是什麼意思。
門徒很困惑,為什麼不停在高峰上?為什麼還要回到山下的塵世?
為什麼要死?
他們不明白,生命真正的高峰,不在高山上,而是在平凡生活中。
生命的榮耀,不是堅持榮耀,而是在卑微的服事中。
若不甘心為他人而活,自己的生命是不能豐盛的。若不死,則無所謂榮耀。
人是追求超越的,但原來真正的超越,是超越自己的自私,為他人而活。這樣的生命,看來普通,但在神眼中,這是「聖者」的生命。
在法國,有一個被人尊敬的修女,她名叫以馬內利。有一本中文書,輯錄了她的文字,叫《活著,為了什麼?》,在這書的結語部分,這修女寫了這段文字:「一位抑鬱、陷於極度困境的男人跑來找我。我該對他說些什麼呢?突然之間,我有了個靈感:『別再管你自己了!我知道有人正在組織一個運輸隊,送救濟品到羅馬尼亞,給一家孤兒院的三百名受苦兒童。你也去吧!』我給了他一個地址和電話號碼,他決定姑且一試。他和朋友賣力工作了三個月,收集了三大卡車的食物、衣服、玩具。他們連續廿四小時開了三天車,有時路況極其惡劣。到了邊境,還得在寒冷中等待數小時。晚上儘管精疲力竭、口乾舌燥,還是得照樣向前行駛──即便時有盜賊出沒的路途。然而,當看到那群終於被寵愛、被疼惜、被尊重孩童的歡樂時,他們也不由欣喜雀躍,心與這些孩童緊緊連在一起。至於個人的種種問題,它們就像陽光下的白雪般融化掉了。」(以馬內利修女:《活著,為了什麼?》(深圳報業集團出版,2008),結語,頁258)
人性高峰上的生命,在山下卑微處彰顯。
鄧瑞強博士 (神學及歷史科副教授)